导读：中华传统文化里，我们说一样东西很宝贵，常常喜欢用一个格调很高的词，叫做“无价”，比如说“真爱无价”。那么，你有想过地球的生态系统，其实也是可以贴上价格标签的？

在北方初冬刚开始集体供暖的日子里，没有什么比浓厚的雾霾更让人感到无助与压抑的了。当雾霾气势汹汹地占领了京津沪并成功扩散到了华东、华北等地区之后，口罩成了新头饰，路上每个人都成了人肉吸尘器。正所谓：霾深深雾蒙蒙，三米之外总朦胧；你是风儿还裹沙，戴个口罩走天涯。    

雾霾天仅仅是我们环境恶化的一个小小例子。水污染、土壤退化、海平面上升、气候变化，都在无时不刻地影响着我们的身体健康。有人认为，环境污染和生态破坏是为了发展所必须付出的代价。现在没有条件保护环境不要紧，可以先污染、后治理。等到以后有钱了，再花钱慢慢治理好环境，这样还是会收获经济盈余。然而，这样的说法可信吗？也有人说，要坚持可持续发展，保证经济发展与环境相协调才能获得最大效益。作为生活在重重环境阴影里的国人，如何权衡生态系统与发展之间的关系呢？这笔账，本文来帮您算一算。

20世纪80年代末，可持续发展的概念在联合国世界环境与发展委员会的报告中被系统地阐述了出来。报告指出，可持续发展是既满足当代人的需求，又不损害后代人满足其自身需求的发展。通俗点说，就是既要让我们这辈人活得好，还要让我们的子子孙孙也活得好。地球辣么大，这点要求应该不算什么吧？

问题在于，地球生态系统的承载力是有限的，而人们的欲望往往是无止尽的。打个比方：地球的生态资源是一笔定期存款，在传统社会，人们每年都靠利息生活。工业化以来，人们逐渐不满足于利息，开始透支本金。地球过冲日（即：人类对资源的索取超出本年度生态可承载指标的日子）因此逐年提前。在2015年，我们用光本年度利息的日子是8月13日。10年前，是9月3日。20年前，是10月10日。30年前，是11月6号。在我们狂欢双十一的同时，又有几个人知道地球过冲日的存在呢？

   地球过冲日的提前标志着生态系统无法满足人类的过度索取。而毋庸置疑的是，生态系统服务的可持续性是支撑人类社会发展的中流砥柱。生态系统服务（ecosystem services），简而言之，就是大自然给我们人类带来的直接与间接价值。这些价值包括我们看得见，并且能用金钱衡量的东西，比如能源，食物，以及生活材料。同时，它也包括那些必需，却难以用金钱衡量的事物，如新鲜的空气、洁净的水、气候的调节，以及对人类文化与教育的影响。世界资源研究所发布的千禧年生态系统评估报告 (Millennium ecosystem assessment) 将生态系统服务详细分为了4个大类：支持，供给，调节，以及文化服务。可以看出，我们的生活福祉方方面面都与生态系统密不可分。 

拿中国最大的淡水湖鄱阳湖来举个例子。从经济学角度看，鄱阳湖为我们提供的直接利益不过是食物与饮水。通过生态系统服务的揭示，我们发现，原来鄱阳湖间接地为我们节省了一大笔水土保持、生态稳固的开销（362亿人民币）。更不用说几千年来，鄱阳湖为无数风流才子名士大夫所提供的文学艺术创作灵感，滋养和丰富了中华文明。

尽管这样看来，生态系统服务的价值已经非常巨大，我们还是要指出这类价值衡量方法在现行经济体系中的局限性。即现行的经济体系还不能将生态系统带来的价值完整地展现出来。其原因有三：

第一，基于经济价值的衡量方法可以直观地将生态系统的价值以金钱的方式表示出来，例如鄱阳湖调蓄洪水的作用，可以用建造一座同样功能的大坝的成本估算出来。但是，经济指标的测算往往基于一个或者几个方面的考量，却不够全面，因此生态系统的整体作用往往被低估。 

第二，资本经济注重的是成本与效益。一般来讲，我们获取已存在的生态资源的成本是极低的。当我们破坏了已有的生态系统之后，修复起来要拿出的成本就不仅仅是金钱那么简单了。首先，人类在大部分情况下并不知道如何将生态系统恢复原状。其次，目前的科学手段远没有达到将生态系统还原如初的水平。从这个角度讲，用经济指标量化生态系统价值是具有误导性的。其误导性在于，将生态系统服务价值换算成金钱之后，人们会认为只要有了足够的金钱，就能在生态系统破坏之后重塑生态系统。然而，无数的实例证明，人类重建生态系统的能力远逊于其破坏的能力。再其次，即便是技术条件允许了，时间上讲，往往也需要几代人的共同努力。因此，生态系统的不可逆性意味着一旦其遭到破坏，我们可能永远无法将其恢复到原来的面貌与功能。由此带来的一系列不可逆效益与成本的影响更是难以计算的。

 第三，生态系统的不可替代性是无法量化的，就好比我们无法用母亲完成的家务总量、生养孩子的个数、以及薪水的高低来衡量母亲不可替代的价值。从这个角度讲，生态学家基于价值的概念来衡量一个生态系统的作用是无奈的。然而，盲目以GDP作为衡量社会发展的唯一标准，是整个社会的悲哀.

 如今国人的环保意识已经开始觉醒。我们需要更加清楚地认识到，人类是生态系统的一个组成部分。我们有影响生态系统的能力，但是我们不应根据自己的意志改造生态系统。人类需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将自身的活动与生态系统运行规律相协调。否则，我们对生态系统造成的任何负面影响，最终都会回到我们自己的身上。因此，可持续发展，我们要算的不仅仅是一本经济账——地球为我们人类生存提供的一切，其实，都是无价的。

作者简介：

蒋明凯，美国里海大学在读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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